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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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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的宴會一片和諧,神暝宮的牛掰眾人本來就是知道的,如今神暝宮主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也那麽牛掰,其他人還能說什麽呢?所有門派除了恭維之言還是恭維之言。

席間,芒棘開始尋覓顏晉楚的身影。他偽裝成的人雖然只是個無名之輩,但是今天他與她的絕世一戰也讓不少人對那位少俠十分仰慕,雖然最後結局是敗了,但是他所表現出來極高的武功依舊讓有不少門派有拉攏之意。

原本散客也有散客的位置,但是一戰成名的少俠自然被安排在上座之位。

芒棘眼神在四周遛了一圈,卻沒看到顏晉楚的身影。芒棘覺得好生奇怪,想問畫汝,但畫汝一直跟在她身邊,且安排座位畫汝也沒參與,怕也是不知道的。

想問聞人逐吧……這人精得很,自己在意的人,他肯定會去調查一番,讓他知道那人是顏晉楚就麻煩了。

正在芒棘覺得無計可施的時候,雲蒼派跑來敬酒了。

按說宴席正式開始前,所有敬酒寒暄恭維都已經完成,現在不應該再來一輪的,雲蒼派卻借著馬上要和神暝宮結親的由頭又跑了過來。

來救來吧,但若只是雲蒼派掌門與要和聞人媚芙結親的二公子過來還說得過去,可偏偏雲蒼派掌門不但帶著二公子,連其他幾個兒子還有門派中比較出色的才俊都帶了過來,瞬間把芒棘那一桌又圍了一層。

隔壁桌的人看到雲蒼派有理有據的又跑去敬酒,話語酸溜溜的,“看來劉伯宏這老狐貍不但想和神暝宮結親,還想親上加親。”

另一人馬上用同樣酸溜的口氣接話,“宮主才看不上他門派裏那些個歪瓜裂棗。”

“哎……”還有人一聲哀怨的嘆息,“若宮主不是個女子是個男子多好,男子向來三妻四妾,女子就不同,夫君只有一個。今日一過,想要娶神暝宮主的人就更多了,真真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就算千辛萬苦過了獨木橋,會發現橋的那頭還有半路殺出的離王殿下和冰荒世子。”

同桌其他人聽了這說法,紛紛露出讚同的哀怨之色,也不知道神暝宮主最後鹿死誰手,哪個幸運兒若是娶了這妞,風光無限榮耀一生啊。

芒棘那一桌,芒棘嘴角抽搐的看著周圍一圈舉著酒杯的男子,還有沒站到芒棘旁邊拼命想往這邊擠的,她瞬間覺得氣氛很壓抑。

最後擠不進來的人開始在外層聊天,他們以為自己挺含蓄挺低調的,但內功深厚的芒棘聽力也十分出色,一不小心就聽了個真切。

路人男子甲:“別擠了,進不去。”

路人男子乙:“是。師傅只是讓我們跟過來碰個運氣,說實在的,你我武功並非上乘,估摸連今日那個無名小卒也抵不過。”

路人男子甲:“你說的是。師傅好像也挺想讓那人進咱們雲蒼派的。”

路人男子乙:“想也沒用,人家雖沒名聲,但也是個高手。高手都有奇怪的脾氣,你就看神暝宮給他安排了上座,他說上座不適合他這種人去到了角落裏。後來又嫌棄給他敬酒套近乎的人多了,我們是求之不得,他倒好,直接跑了個沒影。”

路人男子甲:“誰說沒影,我剛去小解時看到他往景觀湖那邊去了……”

後來這兩個路人還說了什麽,芒棘就沒心思繼續聽下去了,她無意中已經聽到她最在意的事情,原來顏晉楚去了景觀湖?

芒棘淡淡一笑,附耳對身邊的聞人逐道:“這裏好吵,我想先離開一下。”

聞人逐正在應酬雲蒼派掌門的大兒子,人家非拉著他在說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巴拉巴拉,只是那眼神一直往芒棘這邊瞟啊瞟。

聞人逐點頭,表示什麽事都會替芒棘應酬妥當。

看著芒棘起身離開,一群手執酒杯的男子們都露出失落神情,卻又無可奈何。

芒棘一側身一晃眼便已經站在了宴廳之外,畫汝如常緊緊跟隨。

如今的芒棘已今非昔比,很快便聽到暗中有人偷偷跟在她身後的聲音。以往被這些尾巴跟一下也就算了,今日為了顏晉楚保密的身份,還是把尾巴解決了吧。

“畫汝,交給你一個任務。”隨後芒棘在畫汝耳邊低聲說幾句。

畫汝一臉嚴肅,“是。”

芒棘含著淡淡笑意慢慢踱步離開,而畫汝相反方向飛身一躍,不多時,身後一片靜謐,很好,尾巴已經被解決了。

這時芒棘才又轉了個方向,飛身一躍,此刻她的方向才是她要去的地方,不知夜晚那湖裏的錦鯉魚游得可歡快?

如今的芒棘穿梭神暝宮的各個角落已不似當初,只是此刻她的速度比往日更快一些,她像快一點去到那裏,卻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到來湖邊,放眼望去,能清晰看到有一人在湖中小亭裏,一手執壺一手執杯,自斟自飲。

芒棘一笑,飛身就向湖中小亭躍去,半路才發現湖中有人準備了一支小竹筏,“切,看不起人,難道現在的我還需要用竹筏?”

當芒棘站穩在亭中,看到的是相貌平平的男子依舊自斟自飲,仿若沒有看到芒棘的到來,芒棘也只是淡淡一笑,與男子保持一段距離,片刻之後才悠悠道:“今天白日,公子在武林大會的擂臺上一戰成名,怎現在這個時刻反倒獨自跑來這地方獨自飲酒。”

男子又拿出一個被子,給芒棘斟了一杯酒,說道:“芒棘,你會來,我很開心。”

芒棘接過酒杯詫異看著男子,“你這話說的,好像知道我會來一樣。”

男子終於露出一個不合平凡容貌的妖異笑容,“你說呢?”

芒棘恍然大悟,原來雲蒼派那兩個竊竊私語的竟是顏晉楚的人,離王殿下的手伸的果然夠長,雲蒼派裏都有他的人,那其他門派呢?或者神暝宮裏是不是也有顏晉楚的人呢?難怪他總是對武林動向了如指掌。

雖然有點詫異顏晉楚那麽直接的透露出他在各門派中有細作的事,畢竟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十分暧昧不明,世間都在傳神暝宮主與離王殿下之間的關系有點特別,可隨著芒棘與冰荒世子的婚約一出,那一茬就很少有人再提。

“殿下好手段。”

顏晉楚搖了搖頭,“芒棘,我並不是在展現我的手段,只是在求證,你會不會來找我。”

芒棘本來覺得自己來找顏晉楚是一件十分正常且必然的事情,可是比他這麽一說,好像她來找他有別的意義似的。

……這麽說來,她的確沒有必須找他的理由,而她就這麽來了。

突然,芒棘有了一點無措感,“既然那兩個人是你安排的,而現在我也已經來了,你想說什麽?”

顏晉楚也已經不會再去問芒棘為何知道他有話要說。的確,他有話要說。其實他要去找芒棘十分方便,無論是以自己此刻偽裝的身份或是偷偷潛入芒棘的住處對他來說都不是難事。

可這一次,他真的想看看芒棘是不是會來找他。

他妖嬈的笑了笑,臉上這張平凡的面孔也因為這樣的笑而多添了一份光彩。“芒棘,武林的動向朝廷從來掌握的很清楚,而神暝宮再次穩坐至尊之位。父王的目光又會放在你的身上,只怕用不了幾天,請你去盛京的人就會到來。”

芒棘這時候才將手中拿了依舊的酒杯一飲而盡,笑道:“意料之中。”

顏晉楚只是小小嘬了一口酒,道:“上一次是我奉旨送你入盛京,芒棘,你可能猜到這一次會是誰?”

“我猜——”芒棘轉動著手中的口酒杯,一側首,“會是觴王。”

顏晉楚眼中閃過一絲亮點,“哦?為何會是觴王?”

芒棘笑了笑,“你去了有恒時,觴王就處心積慮的要除掉你。自從你在傳州,他在盛京更是長袖善舞如魚得水一般的歡快,在他心中你的威脅值早不如當初,當然他也不會真正對現在的你放心,他會認為如今能讓你死而不僵的只有一個與你說不清關系的我。所以,他要做的是把我也控在他的掌握之中。”

顏晉楚給芒棘的空酒杯裏又斟滿了酒,“芒棘,我有一種感覺,其實我不需要對你說什麽。只是我還想多說一句……”

“不用說,我知道。”芒棘的眼眸閃著幽幽的黑光,如同深淵一般,“觴王帶著聖旨要我入盛京,我無法拒絕。我要面對的並不是被帶去盛京的命運,而是很有可能在去盛京的路途中就被觴王暗殺,因為當初在盛京郊外,聞人浩苊會自信滿滿的對我動手,給他極大助力的正是觴王。”

顏晉楚已經收起所有的驚訝,提了提手中的救護,淡淡一笑,“看來今晚,我需給你斟酒即可。”

芒棘將手中酒杯的酒再一次一飲而盡,回以淡淡一笑,“是也。”

“芒棘,我不能在墨江久待,這次特意前來用了不少時間,今晚我便要趕回傳州。”顏晉楚邊說邊繼續給芒棘斟酒。

芒棘手猛的一抖,幾滴酒灑在了芒棘的手上,芒棘換手接過酒杯,放下沾了酒的手,讓酒在空中消散。“那麽……快啊。”

顏晉楚淡淡道:“現在對我來說是非常時期,我不該離開傳州的。”

芒棘先是點了點頭,只是還是沒有忍住,她問道:“為什麽你要一直留在傳州,你該知道留在那裏對你並沒有好處。”

顏晉楚只是微笑飲酒,良久才說:“會留在傳州是我自己的要求也是父王的命令。逸王當上了有恒儲君,他是不是願意與我們和平共處終究是未知之數。要知道最後父王本是想要他命的,如今他平白得了有恒勢力,而他的身份又不可能在齊盛公布,也就是說,在齊盛中很多人還以為他是齊盛逸王,他若有不軌之心,實則防不勝防。”

芒棘想了想,顏晉楚雖然在傳州,但聖貴妃還在盛京皇宮中。聖貴妃若真的是輔佐齊盛帝的預言者,她會想辦法保得顏晉楚的安全,而齊盛帝也總是會聽她的。

只希望聖貴妃失去預言能力的事不要讓別人知道才好。

顏晉楚把手中酒壺放在座位之上,負手而立,“芒棘,我要走了,這次一別,又不知何時再能相見。實在可惜,這一次回來,覺得你變化實在太大,真怕下一次相見,你已變得我無法識得。”

這口吻倒真顯得情真意切,好似這一次分離真的會分別很久。

芒棘看著顏晉楚的眼神,清楚的知道他說的不僅僅是她一日千裏的武功,還有她的容貌。自從她的靈魂開始和身體真正契合,她的容貌就開始逐漸有了極大的變化,原本的聞人芒棘貌不出眾,而現在她越發清秀嫵媚。

這樣的形容詞並不該放在一起用,可如今芒棘的模樣真的就是這樣,可清新脫俗,可妖嬈多姿,每一次的打扮都顯出一份不同的韻味。

正如今日,穿著華美衣袍的她給人感覺高貴典雅,脫去華服,那身淡鵝黃的短褂又俏皮可愛。

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芒棘想,也許是因為自己原本的長相開始顯映在了這副皮囊之上。好在聞人芒棘只是及笄之年,正所謂女大十八變,她的變化讓人驚艷,卻沒引起別的懷疑。

芒棘妖異的笑了笑,“這一次,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再見。”

顏晉楚側首看著芒棘,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只想把她的模樣更多的刻畫在腦海之中。

為何,自己在墨江多年,曾經從未註意過神暝宮有芒棘這個人?若她還不是神暝宮主,是不是讓她當自己的離王妃就會容易許多?

往事隨風不可追,為過去遺憾沒有意義,只要想著將來,怎樣才可以把天下,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最主要的是——

把她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

……

待芒棘想到要回去看看晚宴進行得如何時,晚宴已經差不多收場了。只是聞人逐依舊在老位置應付著最後要來敬一杯的前輩們。

說句不是人的話,芒棘真是滿意,那些跟著她的尾巴讓畫汝去解決並不難,但若是聞人逐親自跟出來看看,就不是畫汝能夠應付的了,如今看聞人逐在這裏分身乏術,就能確定聞人逐並沒有偷偷跟著她。

芒棘一笑,對回來時就又跟著她的畫汝說道:“就讓三哥應付著吧,今天好累,我要洗澡睡覺。”

畫汝看著被眾人以不同理由灌酒的聞人逐,最後淡定的回答道:“是。”

走出宴廳,芒棘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都回來,很應該去跟其他門派打個招呼,她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是不是太拽了一點。“畫汝,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回去陪那些人喝幾杯意思意思?”

畫汝專心跟著芒棘,語氣都沒有一點點起伏,“應不應該並不是屬下能說的。只是宮主累了,我已命人給宮主準備好了洗澡水。”

芒棘看了看身邊的畫汝,還說無權決定她應不應該,那麽後半句是啥意思咯?不等於在說,洗澡水都幫你準備好了,你還是應該去洗澡睡覺的。嘖嘖嘖,其實畫汝這個護衛當的賊霸道的勒。

好吧。的確去陪酒不太符合自己的性格,她今天露這麽一手,閃瞎眾人眼,她還是有資本拽一點的,不是嗎?

回到寢殿,看到層層紗幔之外還真的已經有一大桶洗澡水放在那裏時,芒棘還真楞了一下,之前畫汝說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她還以為畫汝隨便說說的,又沒離開過她身邊怎麽準備哦,沒想到還真準備好了。

芒棘估摸,是不是畫汝在引開尾巴的時候準備已經幫她把洗澡水準備好了。

“畫汝,你也早點休息吧。”

畫汝淡定的聲音清脆,“是。”說完就轉身離開。

自從芒棘的內功像內熱一般發出來後,畫汝對芒棘的安全就放心很多,而且她也沒想著再藏在某個角落偷偷關註芒棘,因為芒棘一定會發現。

最主要,有一次畫汝和芒棘動了回手——當時芒棘是以讓畫汝指教指教為名義。結果差一點點畫汝就敗了,自此以後,畫汝對自己的定位一下子從貼身女護衛下降到了負責聽命令的小丫鬟。

畫汝一走,芒棘把梳妝臺上的銅鏡這對洗澡桶,隨後寬衣解帶,嘩啦一下跳進浴桶之中。

進入水中後,她冒出腦袋對著銅鏡,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慌又漸漸襲來。別人能以為她是女大十八變,但是她自己卻真實的感覺到自己長相的變化。

會有如此變化,是因為她自己真正的長相開始印刻在聞人芒棘身上。這一點是聞人逐告訴她的,可這樣她就越發有些害怕,因為她覺得如今銅鏡中的自己竟如此陌生。

為什麽陌生?因為她不認識此刻的自己,最初穿越而過來,有過一次這樣的恐慌,因為她只能記得自己穿越前一些零散的事情,比如她自己的習慣,她自己的喜好,她有一個快結婚的男友叫林峰,可若是更深入一點,她卻連自己到底叫什麽名字都想不起來。

如今看來,她不記得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她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她有沒有朋友?她有沒有兄弟姐妹?她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長什麽模樣。

她到底是因為什麽而穿越的?她看過小說,看過電視劇,她覺得沒有平白無故的穿越。

可她真的就是這麽平白無故。她只記得她在睡覺,和林峰一起睡著覺,醒過來後,她已經在這裏。

這些到底是為什麽?她問過聞人逐,結果聞人逐表示他也不知道。畢竟他所能知道的都是聞人守正提過的,而聞人守正沒說過的,他無法知道。

“謎團!謎團……又是謎團!到底要怎麽才能解開。”芒棘哀嘆著低聲嘶吼,一擡手,水花順著她手的方向擊倒了梳妝臺上的銅鏡。

芒棘把頭深深的埋進了浴桶之中。

突然,隔著水面,隔著重重紗帳,芒棘聽到自己的床榻那邊有異樣的聲音傳來。

她眉頭一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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